月明星稀 – 鄧堯鴻

從塵土中撿起幾個名字
為了這些掉落的音節
灰色石榴的籽粒
我發誓要做泥土和風
在骨骼上

──Octavio Paz

師父阿姜查曾說這城市的人們像一隻狗,一隻狗對草地上的風狂吠──

也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,然而面對自我塑造的慾望,凝視某種魂靈可能是犬、是雞、是風、是土壤、是殘餘物、是無名草、或者可見之物就此萌芽。

所謂凝視,不過是透過不同的軀殼一再轉換與再生,再生又轉換身份,一個無限可能的橋樑。

例如僅僅單盤龍柱象徵守護門庭,且年年祭拜天地聖眾並供上雞鴨豬肉的三牲福禮,兩者之間的概念有了互換與反差,層見疊出。

「彼此相反的東西,會在極致處彼此相似;彼此距離最遠之物,會在益形遠離而彼此接近」,三島由紀夫生前論肉體與精神的極限為何,如同牆壁像胸脯般喘氣。

從習性至習俗,從個人至公共,基於現實中再強加現實的狀態下,「你挺立著,你的雙腿所佔有的面積比你所站立的那片土地還要廣大」,卡夫卡的餘跡已成了塑造的基本功課之一。

累贅使人失眠,使人疲憊,且承擔的關節正嘎嘎作響,在一分一秒流逝下,唯吾知足。

實重於虛,虛重於實,不斷鱗次櫛比造就錯落參差,於是削皮去肉的雞腿雞翅猶似樹凋葉落,骨相顯現。

稀疏、乾枯、素靜,地上被點綴的紙屑、果核、米粒也似筆墨的皴法,依山傍水。

朝三暮四,朝四暮三,你的猶豫在我的懸念裡,故光影仍在原地踏步,先知未卜。

重覆並非乏味,散落的麵條有時像一群又一群的簇擁者只擁有今天。

源於生命的殘缺本質,失去、不完整及不可靠皆是塑造的因子,倘若身體即容器,從碗盤至皿器,從盆栽至水池,且遠景中景近景都有微量的物質轉換,一個形體尋覓一個容積,一個輕盈承載一個量感,在囹圄中有了開始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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